马克盯着手机银行APP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，手指不自觉地发抖。

负一千二百三十六欧元，这个数字像把刀子扎进他的胃里。

上周刚发的工资还没捂热乎，转眼就没了踪影。

他抓起啤酒猛灌一口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浇不灭心里那股邪火。

这哥们儿可不是个例。

德国信用网站最新调查显示，每九个成年人里就有一个像马克这样账户见底的倒霉蛋。

更邪门的是，每六个人里就有一个压根不知道自己账户里还剩几个钢镚儿。

这数据比柏林冬天的阴雨天还让人抑郁。

银行那帮穿西装的早就把这套玩明白了。

透支利息定在12.06%，比分期贷款高出老大一截。

借两千欧光利息一年就得搭进去二百多，够在啤酒节喝到趴下三回。

可偏偏有人就是管不住手，月初工资刚到账，转眼就还了信用卡，月底又开始拆东墙补西墙。

安娜就是其中之一。

这位幼儿园老师每次查账都跟拆炸弹似的紧张。

"要死要死要死"，她盯着手机屏幕直嘟囔，账户余额又变成负数了。上个月刚透支五百，这个月直接奔着一千去了。她算过账，光是利息就够买二十杯星巴克，可就是控制不住网购的手。

这种情况从去年十月份就开始恶化。到今年三月份，透支人数创下历史新高。专家们急得直跳脚，普通老百姓却跟没事人似的。有人甚至发明了个新词叫"财务鸵鸟"，形容那些把头埋进沙子里假装看不见账单的人。

这些"财务鸵鸟"里，超过一半的人欠款超过一千欧。三分之一更狠，直接突破两千欧大关。要知道在柏林，两千欧够租一个月带阳台的公寓了。现在可好，全送给银行当利息了。

银行APP其实早就有余额提醒功能，跟个贴心小秘书似的。可惜很多人宁愿当睁眼瞎，也不愿意设置个提醒。等到催款信像雪花片似的飞来，才慌慌张张开始四处借钱。这操作，跟打仗时不带地图就往前冲有啥区别？

有意思的是，德国人平时做事出了名的严谨。修个自行车能拿出二十种专业工具，记账本上连一毛钱的花销都要写得清清楚楚。可一到管理自己的银行账户，全都变成了马大哈。这种反差萌，简直能气笑税务局的审计员。

债务顾问施密特每天都要接待十几个这样的客户。他办公室里的咖啡机都快累吐了，还是赶不上来咨询的人流。"这些人啊"，他苦笑着摇头，"就像明知前面是悬崖还要踩油门的司机"。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些连自己欠多少钱都说不清的客户，活像走进超市却忘了要买啥的老太太。

这种情况放二十年前简直不敢想象。那会儿德国人存钱的本事跟中国人有得一拼，现在倒好，个个成了月光族plus版。经济学家们把这种现象叫做"信贷依赖症"，要施密特说，这就是现代版的温水煮青蛙。

不过话说回来，也不能全怪老百姓。现在物价涨得比电梯还快，工资却跟蜗牛似的慢慢爬。房租、保险、水电费，哪样不是吞金兽？更别提那些见天儿弹出来的购物广告，跟勾人魂魄的塞壬女妖似的，意志力稍微弱点就得中招。

社交媒体上早就炸开锅了。年轻人自嘲是"负一代"，中年人抱怨"钱不够花"，老年人感叹"世风日下"。倒是银行笑得合不拢嘴，光靠透支利息就能赚得盆满钵满。这买卖，比卖啤酒还来钱快。

马克最后还是给银行打了电话。客服小姐姐声音甜得发腻，给出的还款方案却苦得要命。他盯着日历开始盘算，接下来半年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。啤酒换成自来水，外卖改成泡面，周末聚会一律推掉。这日子过得，比减肥还痛苦。

安娜倒是想了个歪招。她把房租分成两次交，水电费拖到截止日最后一天。虽然得额外付点滞纳金，好歹账户里能留点应急钱。这法子就跟走钢丝似的，稍不留神就会摔得鼻青脸肿。

施密特在记事本上又添了个新案例。这个月已经接待了八十七个类似情况的客户，创下职业生涯新高。他办公室墙上的债务曲线图，走势比过山车还刺激。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，明年怕是得再雇个帮手才行。

夜幕降临，柏林的酒吧陆续亮起霓虹灯。马克坐在窗边，看着街上那些举着酒杯谈笑风生的年轻人。谁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跟他一样，口袋里揣着的是负数余额的银行卡。这种现代生活的荒诞剧，每天都在重复上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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